璦ai

【黄喻】硝烟

硝烟

“砰……”
空洞的枪声在夜晚的街道上迴盪着，栖息於屋顶上的乌鸦被惊得争相飞离。被枪指着的人脸上却并无丝毫惊慌之色，脸上只有无尽的宠溺。

如果此刻有人经过目睹现在的景象，一定会大惊失色。蓝雨军那两个恩爱的正副队长竟会做出互相伤害的举动。

队长喻文州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，硝烟轻轻从中缭绕，把眼前的景象衬托得虚无缥缈。他轻呼一口气，把那二氧化硫的气味驱走，亦使自己重新正视现实。

“为什麽不躲。”喻文州听见对方低低地说着，却似乎不期望他回答，只自顾自地说下去：“你就那麽相信我吗，为什麽？”

“明明早就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了，不是吗？”黄少天抬起头。虽话语对象是喻文州，但却只出神地注视他身旁的弹孔。

“少天，我……”喻文州的话语被急促打断。
“不要这样叫我！这不是我的名字！”黄少天眼神闪过一点眷恋，却又马上被杀意取代。他用力把自己的前队长按在墙上，手中的枪落下，圈上对方那纤细的脖子。

“你早就知道我是杀手夜雨声烦，为什麽还要留我在蓝雨，为什麽还要把我提拔为副队长，为什麽还要和我单独出任务，为什麽还要……喜欢我…………”握在对方颈项的手慢慢收紧，黄少天几近崩溃地大喊。喻文州的口轻轻张合，似是想吐安慰的话语，却因缺氧而无法如愿。

眼见喻文州本能的挣扎渐转衰弱，黄少天用力把他扔在地上，看着他难受地粗喘着气。

“我是来杀你的！快逃啊！为什麽不逃……”黄少天终於忍不住，眼泪从脸庞上滑下。

“少，咳……天。”喻文州强忍住重获氧气的咳嗽和反胃感，伸手抚上黄少天的脸，把那晶莹的泪水拭去。

“队长你快逃吧好不好，回蓝雨回哪里都好，快逃吧……”黄少天扯开一抹悲伤的笑容，甩开喻文州的手站起来，看了他最後一眼便迈开沉重的步伐离去。

暗杀任务失败，等待着自己的或许就只有死亡了吧。但能找到他生命中至爱的人，并有幸相伴三个月，大概就已经死而无憾。
而为了喻文州而死，他黄少天甘之如饴。
自己的生命竟会如此有价值。

“妖刀夜雨声烦竟然会杀不掉被誉为手残的索克萨尔，不就太可笑了吧。”身後传来轻柔的嗓音，黄少天猛然回过头来，正好赶上最後一幕。

刚被他丢掉的手枪被喻文州紧紧握在手里，贵为军师而没茧的纤幼手指用力扣下扳机。

“忘了我，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
“不要！”黄少天反射性地扑向喻文州，想卸下对方手中的武器，但却还是慢了一秒。

白雾般的硝烟从枪口喷出，沿着抛物线的轨迹向前方射去。眼前的景象彷佛被按下了慢放键，黄少天眼睁睁地看着黄铜色的子弹从枪口中螺旋而出，灰白色的粉末掉到对方的脸庞上，触目惊心的红灑满一地。

喻文州的额头上被开了一个血孔，半边的脑袋被轰掉了，深蓝的发上还沾上诡异的赤红。他脸上却还带着浅浅的笑容，一只眸子温润如水。

“队长！”黄少天接住无力向後倒下的前队长，用身体支撑不让对方滑倒：“不要，不可以，不可能的，这是不可能的……”

黄少天手忙脚乱地环抱住喻文州，右手用力按住对方头上缺失的部份，想要阻止里面的东西流出，彷佛这样就能改变他死去的事实。

“不要，队长不要死，我不要队长死，我不要我不要……”黄少天把头埋进喻文州的胸膛，泪水浸湿了对方昂贵的军服，对自己喃喃道。

“黄少！你和队长在这里干什麽，一起回去吧。”路过的郑轩刚好瞥见这小巷里的队友们，连忙向他们走去：“我刚听见枪声，这附近可能有强盗，我们先回军营。”

“已经回不去了。”黄少天猛然抬头，黯淡的眼瞳失去了神采：“不管是队长，还是我。”

黄少天以迅雷之势袭向郑轩，冷冽的剑光於冥夜中划出了一条淡蓝色的光辉，和於末端绽出的点点血花。

泪水乾涸在脸上，了无温度的眼神对上郑轩惊愕的脸容，黄少天冷漠地任由对方捂住脖子倒下。

“黄少天！亏队长这麽信任你，为什麽你要……呜！”郑轩声嘶力竭地喊道，却只换来黄少天一脚重重地踢在他腹部。

“不要用那名字叫我。我是刺客夜雨声烦，是为了杀掉蓝雨队长喻文州才来的。”黄少天把未沾血的冰雨收回剑鞘，低下头。

“喻文州是我的暗杀目标，而你是暗杀的目击证人。仅此而已。”没有起伏，报告的语气。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刀，冷酷无情的机会主义者。

黄少天转过身，夜风在他身後吹拂，绣着蓝雨队徽的斗篷随风飘逸。他随即停步，把那荣耀的象徵解下。

雪白的高级丝绸散落在地上。它曾是主人最为自豪的物品，而此刻被轻柔地盖在主人最为敬爱的人身上。

他再次转身。只是这一次，他不会再停下，也不会再回头。

忘了我，好好地活下去。

这是黄少天一生挚爱的喻文州，所给他最後的指示。而他必须要执行。

他迈开步伐，头也不回地融入黑暗的街道中。

黑色的乌鸦於天空掠过，落在喻文州旁边。哑哑地叫了几声，也离开了这个地方。